“提干成排长却痛失初恋,24年后重逢恩怨,一句‘林向东’让时光泛起涟漪”
那年炎炎夏日,信纸薄如蝉翼,却承载着少年最沉重的期待和伤痛。1981年我在部队提干成了排长,以为前路会风光无限,等着对象苏雯一封满载深情的祝福来回应这步人生的跃迁。谁知等来的,却是一纸别离,她选了比我更成熟稳重的连长高建军。青春的心事和未来的梦想,在那封信里被砸得粉碎。
伴着知了的嘶鸣和汽修仓库里泥泞的机油气味,我把历时两年的照片和信情都烧进炉膛。一个农村小伙子的初恋就在这一把火里,化作青春的灰烬。转而只剩军装技术和进步。
苏雯和高建军的婚礼我没去,只在别人手里捎了三十块钱作为“份子”,把所有祝福隐在心底。有人劝解:“向东,你没事吧?” 我只是低头拆着发动机,直到深夜操场上跑了二十公里。和谁赌气都不是,那是和过不去的自己死磕一场。
后来,他们去了省城,平步青云。苏雯从纺织厂普通女工,成为团级军官夫人,也有了儿子高亮。很多人以为她实现了跃迁,也算嫁得体面。高建军更是部队的标杆人物,能干有魄力,带着一身军功章和军官荣誉持续向上爬迁。
我这边也是一路苦干,从修理排排长到副连长、连长再到技术股股长。我的技艺被团里认可,很多老旧苏联牵引车专家都头大,唯我能修。日夜钻研装备,一层一层把技术啃进骨子里。大比武时,用半小时让十几个复合故障的进口电台复新,获得了第一名。肩上的杠与星日日递增,正团职的技术干部,也算是靠实力起家的实打实。
一路熬成了团职转业,我在市人防办做调研员,军衔和职务都变成了地方职务,日子不算体面但很平稳。脱下军装的头几年还老感觉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,习惯性五点半起床叠被,办公室里的年轻同事聊股票和自驾游,我却只会讲参数和电路。
陈静成了我最踏实的枕边人。没有多问往事,只默默把日子照料得井井有条。平淡如白开水,却很真实,比年轻时的躁动踏实多了。
这些年偶尔听朋友聊起高建军和苏雯,升官、分房、儿子出生,都只是新闻般的背景音。我以为彼此会像两条平行线,永不再有交集。
但二十四年后,命运兜了一圈,又让我们在汽车南站人潮里重逢。那天下午,我正等老战友,偏偏在人群里认出了高建军和苏雯——他们面容疲惫,身边是鼓鼓囊囊的蛇皮袋,衣服洗得发白,像两棵在秋风里落叶的老树。
高建军已经不再挺拔,满头稀疏花白。他身上的光环和棱角都被生活磨平了。苏雯深深的皱纹和忧伤挂在眉间,依旧挽着他,但再没有刚嫁时的风韵。没人留意他们,他们也无处落脚,只能呆站在人行道上茫然四顾。
隔着千层人海,一句“林向东”,把时光好像打碎了。
我过去打招呼,高建军伸手跟我握,上面满是粗糙和凉意。苏雯认出我,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。原来他们是来给孩子看病,儿子高亮在外打工摔断了腿,工地老板还跑了。生活的困顿和现实让他们低下了头。
我邀请他们到家里吃饭,用醉人的本地酒为他们接风。席间,他们不再是昔日风光的团长和团妻,只是一个为儿子奔波的普通父母。这一顿饭,把沉沉的现实和二十多年前的恩怨情仇都摆在了桌面上。
高建军喝多了,终于坦白了当年对苏雯的争取,他承认,在苏雯家最困难、她最迷茫的时候,主动以“拯救者”的姿态出现,帮她调岗,安排亲人工作,成了她逃离的依靠。他干脆了当地道歉,说当年有些用错了权力。
苏雯满面泪痕,也坦言自己当初确实有虚荣心,渴望离开小县城的平淡和辛苦,觉得高连长能给一个安稳和体面,于是选择了他而不是写信的我。
我端起酒杯,道一句:“那时候,谁都有难处,也都做了自己的选择。其实你们也没选错,各有安稳的日子,这就够了。”话说出,所有往昔的纠结都释然了。
帮他们安排高亮就医之后,我又四处托关系帮忙,让劳动监察大队帮着讨要工伤赔偿,并联系了之前带出来的老部下给高亮安排了学徒工,建议他凭一技之长扎下根,和当年自己一样。高建军和苏雯感激之余,仍然觉得愧对我、无法报答。我只说:“咱们是穿过同一身军装的人,这点忙不算啥。”毕竟大家都为家庭和孩子奔着一口饭而活,而不是为了上一代的纠结。
给高建军和苏雯安排落脚点,给高亮找出路,也算为彼此的青春画上安慰的一笔。
日子又回到原来的轨道,我每天在单位点卯、在公园和退休老头子下棋。汽车站重逢的那天,我终于明白,所谓的释怀不是忘记,而是坦然面对、可以微笑回忆。
后来,高亮在汽修厂落脚,开始把一腔青春拧成技术,挣到第一笔工资后主动说要还钱。我只说:“不用了,你只管学好手艺,将来安身立命,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。”再后来,高亮有了自己的汽修店,甚至结了婚。婚礼那天,高建军和苏雯、我和陈静都到了现场,大家都心安理得,所有难言的过往都被笑声覆盖。
陈静说我“算是做了件大好事”,我却觉得不过是尽人力的一场温情。能扶一把、指指方向,也许就够了。没有谁能真正拯救谁,大家不过是在该出手时不袖手旁观罢了。
如今彻底退休,每天养花遛鸟,陪孙子。高亮的修理店开了两家分店,日子越过越好。高建军和苏雯也在老家安度晚年。大家不常联系,但都彼此牵挂。
有时翻看小时候的信件,想起那个急切盼着提干之后能与心上人共享未来的少年,再看看眼前的生活,我知道人生没有“如果”,只有付出的结果。
也许我错过了轰烈的初恋,但没有错过自己的成长和安稳人生。所有的折转,才成就今天的林向东。像一颗小小的铆钉,牢牢地固定在属于自己的人生位置,虽不耀眼,却扎实可靠。
愿大家都能放下过往,坦然迎接自己的生活。所有的际遇,不管顺遂与否,终究只要问心无愧,就是人生的好答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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